前线军官们杂在步兵之中高声喊着指令,这些动作平时训练了无数遍了,此时做出来紧密有序,并无差错。
“稳住!”前线明军就这样端着枪口等待着罗刹人。
“咚咚咚...”罗刹人的鼓点此刻已经听得十分清楚了,罗刹人的线列阵也推进到阵前百步远的地方,军靴踏在草地上,发出压抑的脚步声,坚毅的表情无视对手的存在,似乎就算到了明军眼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从身上踩过去吧!
前线的明军军官突然觉得很烦躁:没有表情的敌人,如一具具从地狱中爬出的行尸走肉;脚步随着鼓点起伏,仿佛对面不是一个个士兵排成的军阵,而是一头喘着粗气的野兽。
“稳住...”一个大嗓门军官再次发喊。他身边一个小兵此时却满脸冷汗,嘴唇发白,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下去,只见他猛地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子弹在烟雾中喷射而出,也不见那发子弹是否打中敌人,小兵却如释重负地松下了肩膀。那军官大怒,抽了那小兵一鞭,正想让大家稳住,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整条防线又发出稀稀拉拉的枪响声,最终演变成全线开枪。
“砰砰砰...”明军前线列阵已经开枪了,马士英吃了一惊。他忙举起千里镜观望,只见对方倒下了几十个士兵,队形很快又整理好,在音乐和鼓点中,那拨如涟漪般的骚动很快就消散不见了。马士英高喊到:“前线退下装弹,后线顶上去!”身旁的司号手紧张地吹起号角,明军后线军士马上补上去,此时罗刹人已经行进到身前五十步的距离,他们突然停下,也无须整队,只是前线士兵突然单膝跪地,二线士兵半蹲举枪,三线士兵直立举枪。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清晨中,罗刹刺刀明晃晃地闪着血红的晨光,前线明军突然面对三排火枪,都有点头晕目眩。
“放铳啊!还等什么!”马士英在阵中紧张地喊道。
“啪啪啪...”震耳欲聋的爆豆声在五十步外响起,马士英话音未落,补上去的明军略作抵抗,就在罗刹人的排铳中一扫而光,连带退到后线装弹的士兵,也有许多中弹倒下。
在训练的时候,五军营的战士以射击木靶为主,最多就在高杆上挂着一具迎风飘荡的草人。与敌人如此面对面对射,平生还是第一次。明军以往只知道开枪是什么感觉,却不面对开枪该如何调整心理,如今这项心理感受的空白却被罗刹人填补了。罗刹人的子弹比明军的更粗大,而且他们军纪森严,列队行进的时候阵型不乱;两军向接时,并不抢先开枪,而是按捺心中压力,硬是挺到属于自己的最佳射击点才开枪。
一秒前还是活生生的面孔,一瞬间就成了地上一具具僵硬的尸体,这冲击太大了!明军士气一瞬间被这种排队枪毙法枪毙了。
“罗刹人前三排没子弹了,还等什么?开铳啊!”明军第二线步兵似乎都吓呆了,这才哆哆嗦嗦端起火枪,罗刹人却不消停,排铳之后,战场上的硝烟尚未散去,罗刹人身后已经炮声大作,一发发实心弹打入明军阵中,一弹飞过,就打出一条血肉胡同!许多士兵尚未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炮弹带走一条胳膊,有的士兵被炸飞之中却误伤了身旁的战友。
待罗刹人炮声停下之后,罗刹兵已经发一声喊,挺着刺刀就从硝烟后冲了出来!
“罗刹人......”马士英似乎呆了,如此高烈度的战斗,仅在一瞬间就......
呼...凄厉的天鹅声越来越响。
“军门下马!”一个卫兵纵身一跃就把马士英撞下战马。
“碰”的一声,一发落地开花弹就在战马胸前炸开了,炽热的血肉模糊了马士英一脸。见马士英全身血肉模糊,士兵们惊呆了...
“军门!军门!”卫兵们紧张地围着马士英无从下手。
“我没事,扶我起来。”众士兵见马士英又换上另一匹战马,才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