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1996年左右吧,那时我还在车村上班,有个星期天到县城办事,下午等车回车村。那时县城朝车村去的车,走黄庄、木植街的车一天只有一趟,早上很早发车,晚上回县城;走蛮峪、旧县、合峪这一路的车多一些,但路程有200里,而且蛮峪岭的盘山公路左盘右旋、一会儿盘到山顶、一会儿下到谷底,走上老半天现在只需穿过一条隧道,分分钟就通过了。但那天偏偏没有去车村的车,只好坐去栾川的车到了合峪下车,希望能等到栾川发往车村的车。也确实等到了一辆,车还没到,呼啦一下子,不知从哪些角落里钻出十几个人来,个个提着大包小包,严阵以待,全是去往车村方向的。不过那辆车根本没停,卖票员打开车窗吼了一声:车上挤满了,等下一趟车吧!透过车窗我们可以看到,车里面过道都挤满了站着的人,如果打开车门,非但上不去人,车门口那几个反而可能会被挤下来(那时还没人管公交车超员的事)。十几个人都很失望,呼啦一下又都不知钻到哪个角落去了。一直等到晚上七点钟——路边一家的电视机里响起了新闻联播的音乐声,仍没等到那辆“下一趟车”。我找了一家面馆先填饱肚子,正吃着饭,一个人过来搭讪:“兄弟,你是去车村吗?”我一看,这人30多岁,瘦瘦的,个儿也不高,看起来很精明干练。我随便应了一声:“是啊。”他看我有点疑惑,就主动解释:“我是孙店的,出来跑点生意,没想到困到这儿了。下午我看见你也在等车,所以知道你肯定是去车村的。”吃过饭,我们找了家小旅馆问住房费,旅馆里的人说了一个天价,那位大哥跟人搞价钱,磨破嘴皮,老板就一副“要住就住,不住拉倒” 的面孔。跟着大哥出了这家旅馆,大哥狠狠的说:“咱们困到这儿的事他们知道了,要狠宰咱们一刀啊!”接连又问了好几家,都一样。刚开始大哥还试着讲价钱,到后来几家干脆一问价钱扭头就走。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传来一个消息:等车的人里有一家四口是天桥沟的,竟然找到了一个跑三轮的送他们回天桥沟,于是十几个人都挤上这辆“三蹦子”,不记得十三个人还是十一个,反正车里挤不下,我和另一个年轻人站在车后面上车时垫脚的横杆上,两手抓着车篷的钢筋骨架。司机叮嘱我们两人抓紧,就出发了。这条通往车村的路就是311国道,沥青路面已经坑坑洼洼的,好在月亮很给力,司机显然是老司机,拉这么多人还开的飞快,四十里的路只遇到了两三辆车,路人一个也没有,一路上只有三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车身因为颠簸而发出的“咔咔”的声响,我提心吊胆的,生怕三轮车承受不住散了架,幸好一路平安的到了天桥沟。那一家人回家了,别人也找了旅馆住下,只有我们两人在掏车费时大哥跟司机商量:“把我们送到栗树街吧,我那儿有亲戚,车费好商量。”司机也是实在人,没有趁机捞一把的想法,说:“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家呢!”收过车费后又好心把我们两人送了三、四里,把我俩放在路边掉头走了。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右边是玉米地,左边是深涧,下面就是汝河的河滩。大哥叹了口气说:“司机多余送咱们这一段,要不咱们可以住在天桥沟的。”没办法,我俩只好一路走到栗树街,村里人都早已入睡,大哥喊醒了他的亲戚,借了一辆自行车——那种被称为“二八大杠”的老式自行车,虽然骑着费力,但结实耐造,是那时农村里家家必备之物。考虑到一到孙店大哥就到家了,而我还要有八里的路才到车村,大哥让我先骑车带着他行一段,然后他再骑车带着我走下一段,这样我在到孙店前能歇一段恢复些体力。于是趁着明亮的月光,我俩出发了。从栗树街到孙店基本上是一路慢下坡,偶尔有上坡,乘着原来下坡的速度紧蹬两下踏板就可以轻松冲上。说实话,我俩都没骑热,反而被夜风刮的有点冷。大哥说:“幸好咱们两人一路,可以聊聊天,要不然,这么远的路,骑车会骑的瞌睡的。”那时都没有手机,也不知道几点到的孙店,大哥推着车子回家了。我一个人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走完了到达车村的最后一程。到车村时天还没亮,上床倒头就睡。
我一个普通平凡的人,经历的事也都普通平凡,唯有这件事稍微曲折一些,故而过去了近三十年,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忆及此事,种种情景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总要感叹岁月飞逝,也感叹那时自己是真的年轻,体力也真的好!
我一个普通平凡的人,经历的事也都普通平凡,唯有这件事稍微曲折一些,故而过去了近三十年,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忆及此事,种种情景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总要感叹岁月飞逝,也感叹那时自己是真的年轻,体力也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