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卓还是常常来当铺,她的日子一如往昔,忙碌于演出应酬,歌迷对她的热情丝毫不减,足足称霸这个世界20多年,她知道,是因为她典当了宝贵的爱情,所以活着的一天,她便不会失去这些荣耀,又或许,本来这寿命都是不应得的,荣耀也应该消失,然而她知道,老板在,她的荣耀便在,她和她的荣耀都依附老板而生,不知怎么的,在老板面前,她这位全世界的女王,好卑微好卑微,又觉得,好庆幸好庆幸……
只是今天来当铺的时候,她感到一阵微弱的眩晕,她的心寒了一下——难道又是什么不治之症?继而她又十分精神起来,想:不会的,不会的,别那么大惊小怪。
来当铺的路她走过无数次,今天照常的走过,途中却心神不宁,恍惚觉得心悸不已。疑惑与猜测中,她见到老板。
老板背对着她,未察觉她的来临。奇怪,他怎么不如往常敏锐?孙卓疑惑着,走到老板背后,说:“老板,我来了。”
老板仍背对着她,抬了抬手,才转过身来,“你来了。”
孙卓发现,老板的眼睛红了一圈,眼眸里带着水雾。原来他刚才抬手拭泪,不想让孙卓瞧见他哭泣。“老板,你……哭了?”孙卓心里惊异万分。在她心里,老板无所不能,老板是神一样的人,从未见到过他流泪。
老板沉默一会儿,说:“没想到你会突然来这儿。”
“你为什么伤心?是……阿精吗?”孙卓小心翼翼。
“她久不回来,我只能等待。”
虽然孙卓知道老板一直爱的是阿精,但疑问得到肯定后又怒意难忍,她以为,阿精早被毁灭,老板就算爱她,也早已面对现实,决定忘记她,可是他却说阿精久不……回来?
“回来?她遭到火焚,你是亲眼所见,怎么可能回来!”孙卓提高嗓音。
老板摇摇头,说:“不,她会回来,就和以前一样,不过是迷失在外,有一天,她会回到我身边。”
“这是不可能的!”孙卓冷笑,“这简直是妄想!妄想!”冷笑之后,她又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你醒醒吧,这又是何苦?路,是往前走,人,也应该向前看,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回头!”孙卓的恳求,带着些许无助的语调。
面对孙卓的冷笑,老板并不动怒,仍是平静的说:“她,也说过这句话。我的确应该向前看,”老板面向孙卓,恳切的说,“不过,我正是在向前看,所以我等待她,等待一切峰回路转。”
孙卓忽觉站立的双腿好没力气,她失去了刚才的激动,异常平静地低声说:“真是无药可救了……”
老板转而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我有希望,漫长而寂寥的长生不老中,希望多么美好。”
孙卓听了老板的话,抬起头用失去神采的双眼望着他,问:“希望?”
“是的,百年来,我的生活日复一日重复着,我没有希望。”老板说,“但是,阿精给了我希望,我终于明白我的妻子,是希望给了她等待的力量。”
“孙卓,你也应该有希望。”老板把手放到孙卓的肩上,口吻与慈祥的长辈如出一辙。
孙卓苦笑,她的希望,早在许多年前老板告诉她他们之间血脉相连时,便永远破灭了。然而,她对老板说:“我希望,你的阿精早点回来。”虽然不甘,但没有爱情,放弃容易了许多,而且这种感情,她只能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