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与白神父的谈话后,高寒没再主动地伺机联络白家人。没想到陈精倒是先一步来找他攀谈起韩诺来,目的是探听现在8号当铺里的韩诺的情况。——想得倒是美得很。
高寒于是大打柔情牌:“只有你阿精,懂我高寒的心。”
——“这么甜啊今天!”陈精眉开眼笑。
高寒也面带微笑。——还不是为了韩诺!
高寒或陈精,都为了韩诺。
而韩诺与莫飞,都毫未觉察——
“把我找回来有何吩咐啊老板?”背过手站着斜睥着韩诺。
“你最近跟阿精,是不是走得很近?”状似闲谈地答非所问,“你少给我接近她。”
一连几日高寒都没有回8号当铺,韩诺在当铺里时时感应着高寒的动向,以便了解他寻找半个灵魂的进展。韩诺的心情越发地不愉悦:“只有你阿精,懂我高寒的心”——哼!高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跟白家人互动,无非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出一点线索,要不然我怎么打听那半条灵魂的下落。」高寒狡黠地看着韩诺。
「我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准你碰阿精,更不准你爱上她。」命令式的话语,却不是韩诺惯用的重而狠的语调,在韩诺看来,他只是在告诉高寒什么事他可以包容而哪些事他不会容忍。显然他不能容忍高寒和陈精有任何不寻常的关系。
「听你这口气,就像是一个正在吃醋的男人,——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高寒慢踱步着走近韩诺。
“她是我的女人,就算我不爱她,我也不允许她爱上别人。”,他已不是原先的韩诺,自然不是一定要爱上之前所爱的人,现在的韩诺对陈精,是偏于黑暗的独占欲,——如同当初的孙卓对韩诺。
然而在高寒听来——果然……,…不过这件事我怎么从来没听阿精说过?…
高寒觉得奇怪,韩诺与陈精一百多年的感情,以陈精的性情,怎么会对此绝口不提呢?
高寒眼光流转,沉默无声。
韩诺见他像是思忖什么,口不由心地,便已发问了,似是自觉略有突兀,又极快地岔开话题,声情自若:“我交代的事,办得如何?”
高寒原地侧了侧身,抿了抿唇,而后漫不经心似地:“还没消息。”
“废物!”二字直直冲进高寒耳中,立着漠然注视了韩诺几秒后转身就走。——“等等!”
高寒于是就住了步,略略回顾于韩诺。
“就算没有找到灵魂,你也应该为当铺带回其他的客人,你不要忘记了,——你在为谁做事!”言下之意“少跟白家人走太近!”,然而心有怨言的高寒此时已是被愤恨冲散了理智,只觉好不甘心!哪里还会分辨得出话中有话呢——一字未吐就离开了。
韩诺不是没有感到高寒充满怒意的眼神,但碍于自己的颜面而始终没有软言安抚,只随着最后高寒离去的脚步声响起,才略微抬头瞥了眼小家伙笔直的背影。
恼归恼,气归气,高寒毕竟是高寒,是对韩诺硬不了心的高寒,所以,韩诺说要新的客人,他就给他新的客人——这也并不与高寒的原则相悖。
客人是林子强,林依逢的弟弟。
饵已经下好了的高寒难得怡然自得地在自己的小屋里慢条斯理地煮咖啡,不可谓不悠哉,没料到竟有人不请自来,好在还勉强不算是不速之客: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煮咖啡,不是说…煮了咖啡就要请我来品尝的吗?”,便是陈精。
“信不信由你——正想找你来呢!”这话说得连高寒自己都不信——人来都来了干脆顺便套个话好了——“你怎么会突然想来这里?”,于是就引出了似乎…是一点线索?
“……觉得他们发生那些状况,好像在我身上也发生过耶…但是我现在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嗯?想不起来?是装的还是?——“你跟韩诺共事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不曾有过爱情?”高寒是清楚的,但还是用了真假莫辨的疑惑语调。
“当然没有!”极肯定的语气。
——怎么回事?一定有什么事!
“……好像我是曾经深深爱过一个人…但是怎么样…我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你想不起来却想要想起来;我想要忘记却偏偏不可回避——韩诺,韩、诺。
念已起,郁结于心,诉诸闲人耳——「其实被爱与爱人对我而言,都是一些痛苦的经验,爱情,可能是我永远也无法得到的幸福吧……」
咖啡厅打烊之后高寒仍旧坐在吧台旁:研制新口味的咖啡。
高寒并不是惯于伤春悲秋的人,有些难过说了也就过了。
宁静的凌晨,寂静的咖啡厅里有一个人在泡咖啡,——安静地。
可叹的是很多时候,树欲静、风却不止——
“这么悠闲,天都快亮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喝咖啡啊!”雪茄烟雾袅娜地弥散着。
——疾风过树,树于是就真的随风而动:
“很抱歉,我这里全区禁烟。”,他站在吸着雪茄的男人的左侧,他们并肩而立。
男人听到了,之后挑衅地略微踱了半步对着他吐出一个烟圈。
——真真是韩诺的作风。
「……我看,你分明是在躲我。」平静无波的声音,不怒自威。
——惹不起又躲不了,就是我现在这样了,呵,你还说得真是准呐!
然而,高寒回说:“有时候守株待兔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哼,这种蹩脚的理由你也掰得出来!亏你还当过当铺的老板,原来智商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确实啊,否则我怎么还会在这里,在这里、和你。
高寒抱臂站着,沉默着。
「怎么?老待在这儿,是躲我,怕我,还是不服气啊?」上扬的尾音告诉高寒:这是个标准的问句,需要一个回答的问句。
高寒定眼看着韩诺,不知过了几秒,移开目光:“人无千岁好,花无百日红。”,敛了敛神,又看向韩诺,“这一切不过是你曾经拥有的,现在重新回到你手上罢了,你有必要,”动了动面部肌肉,“——这么洋洋得意吗。”高寒的言语和表情平静中都夹杂了不屑:不屑,而平静。
“哼,高寒,”手指节拈了拈雪茄的烟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缭绕的烟雾让人看不清一直侧着脸的韩诺微抬的眼里是什么情绪。
“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问呢。”高寒不以为意地说。他认定韩诺不会懂,韩诺想不到。
「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撑在椅子扶手上的肘关节略微用力而使自己的背部与椅背稍稍有了点距离,韩诺想转过头去以面对着高寒,眼光游移一会儿重又靠回椅背,吸了口烟,是时说。
——你有心让当铺亏本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跟阿精之间的明枪暗箭我不介意:
高寒,你所做的这一切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该是最清楚的啊!
“现在天都亮了,你一大清早跑来就是为了要数落我吗。”
韩诺的确不懂,或者说这个韩诺不懂,这个韩诺不懂吕韵音,不懂陈精,甚至不理解当初深陷火焰中的他自己,——又怎会懂得高寒呢?
天亮了,韩诺神色匆匆地离开,留下高寒在原地:“……难道他害怕阳光?”
—TBC—
卤煮我主要是为了修时间的BUG,远目~